奶k小呆毛

人生已经很无趣 就不能放飞一下自我吗😳

小倩

*无关真人,抽离看待
*第一次写我凯,隐藏ba
*这篇又臭又长又闷又无聊,不管有没有耐心看完,还是给我爱的鼓励吧

我还记得大学刚毕业那一年,大概二十岁出头,没有自己的房子,租住在路边破破烂烂两层小楼房的二楼,阶梯是从楼外面绕上去那种铁架子,露天没有遮挡锈迹斑斑。每天匆匆早起,匆匆奔下楼梯,匆匆跑去报社上班,匆匆工作匆匆吃饭匆匆睡觉。没钱没背景没女朋友,重复着相同碌碌无为的日子。那是九十年代初,还没有电脑和智能手机的时代,我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宅男”。

那年的春天很久很久,似乎永无尽头。白天空气里总是暖暖的,但是风却有点凉。下午六点后,吃着吃着晚饭,就觉得潮湿起来。呼吸吐纳的都是微凉的水汽。然后天就突然暗下来,到了夜晚。湿暖的夜里睡不踏实,早晨起不来。闹钟经常没电,还总是忘记买新的电池。所以经常迟到被扣工资,痛不欲生。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厕所兼浴室,很小,在里面转身略显困难,一个是卧室书房厨房餐厅四合一。平时会在楼下房东那里蹭吃晚饭,房东喜欢在饭桌上拿我跟她的刑警儿子作比较,激烈摧残我的自尊心。偶尔也自己炒菜煲汤搞出一屋子油烟。这种生活肯定算不上好,但也没差。

我的房间里占地最大是一台老旧八仙桌,对着窗户,用来当书桌,堆满文具书籍和稿纸。当晚饭后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路灯黄黄的光就从窗户透进来,越发觉得春天湿暖湿暖的空气是精神不振的来源。这条安静的道路两边没有树,只有昏黄的路灯,还有就是一排破破烂烂的两层楼。楼梯裸露在外面,栏杆上全是铁锈。


从三月份春天开始的时候起,暗暗的路灯亮起来半小时左右之后,也是湿暖的夜晚降临之时,坐桌边炮制工作时间未完成稿件的我常常会看到楼下有个少年仔沿着对面的路边从西往东走过去。在灯光下面,那影子忽长忽短。开始只是无意,后来有了留意只要抬起眼皮就能看到。

这个少年仔看上去顶多不过十四五岁,学校应该早就下课了,怎么七八点钟的还在外头乱晃。是不是也住在这些破烂小楼里。会不会父母离异。有没有人在养他。好像全部都和我没关系,可是每天看到他晚上在灯下面晃来晃去。拖着个长长短短的影子。瘦瘦的,肩膀窄窄的。

路灯的光还是昏黄昏黄脏兮兮,一个月,四个星期多一点,我知道他有时候穿深色的厚T外面白衬衫,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塌在鞋面上好几层。有时候穿白衬衫黑领带,布裤子帆布鞋。反正有很多件白衬衫轮流换。所以应该有人在养他。我是说,他应该不是流浪儿之类。

某天又一次天黑时,我等到了路灯亮,然后看到了少年仔的脸。七点多,这条路安静下来。空气又变得湿湿的。他白色衬衫的下摆有一些塞在黑色长裤里,还有一些荡在充满水汽的风里,和平时一样,从西往东走。他抬眼看向我的窗口。这个窗口和路边所有的窗口一模一样,蓝的挂满灰尘的纱窗布,有雨点留下的污痕的玻璃。黄的灯黯的光在他脸上投影下一片奇怪的斑驳,深深浅浅。漆黑的发色与黑暗模糊一体。他停顿了一下就低头离开。


第二天终于下雨了。仿佛这些天在空气中散布的水汽聚集起来。周末赖在房东客厅里看电视,老早的港片花街时代。老人家支着个收音机听昆曲。咿咿呀呀,莫名其妙把我的一颗宅男之心也拖得好长好长。老人家问我在单位里干些什么,我说也就是写点稿子应付应付。老人家眯起眼睛絮絮地开始说儿子说媳妇说想要抱孙子,还问我多大了,我说才二十出点头,关了电视就撑把伞上楼去。

后来买方便面的时候不知不觉绕到了少年仔抬眼看我窗户的路灯下面。背朝西,面向东,抬头看我书桌前的那扇窗,水雾氤氲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那晚我根本没能看清他的脸。直觉在一团混沌中有着明亮眼神。


这场雨停了,房东的儿子也带着媳妇回来了。媳妇挺漂亮。儿子也是。晚饭桌上四个人客客气气,气氛稀奇古怪。帮房东刷了碗回房间写稿子磨洋工。楼下两个年轻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小夫妻之间为了要工作还是要家庭啊要不要孩子啊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婆媳关系啊什么的吵来吵去。越来越响越来越响。两个漂漂亮亮的人怎么就是生活不到一处去呢。

路灯亮起来,有人鬼叫了声下雨啦快收衣服啊。什么天气,放晴没几天又下雨,伸出窗外半个头,看到一个少年仔靠着对面路灯朝我笑。吓了一跳。雨丝很细,飘过来飘过去,他勾勾嘴角抬着一张脸还在微笑,白衬衫破破烂烂,向我招了下手。关好窗想都没想拎把伞就下楼去。黯黄黯黄的一圈灯光和一片雨雾中,他指指自己的右手臂说受伤了,果然衬衫红了一片。我说不要紧吧上去我给你包下。

伤口很长但是不深,帮他上了点药包好了就去找外套给他换。我问他多大了他说是秘密,又不是女孩子,还秘密。又问他叫什么,他说以后告诉你。我说这么神秘你不会是女鬼吧,他笑笑说不是鬼,鬼又不会流血的。我说那就是狐狸精,他跟我争说哪有男狐狸精的,我说有母狐狸也有公狐狸,狐狸又不是蚯蚓,不分雌雄的。他问我叫什么多大了,我说你喊我小哥哥就是。他就喊了哥哥。我翻出来件自己找工作面试时候的衬衫让他自己换,他先笑衣服太笔挺了吧,又勾勾嘴角说这不是没办法自己换么。破破烂烂的白衬衫扒到一半,竟然有人敲门。是房东儿子,他说刚才小两口闹别扭吵到我了对不起,我说没事没事,夫妻吵架有助感情升华,要不要进来坐会儿。他探进头来看到床上坐着个只披了半边衣服的少年仔,又看了我一眼,说着没吵到你就好,转身下去了。

少年仔嘻嘻哈哈问那人谁,我继续扒他衣服说你把人家房东儿子吓跑了。仔细看了他的脸,头发漆黑,眉毛英气,而眼角嘴角都是翘翘的,讲话和笑的时候居然还有小虎牙。帮他整好领子给他把伞,把这个少年仔打发了。洗澡。睡觉。过了很久才睡着,因为楼下又开始鬼叫鬼叫地争吵。

少年仔的手指头很好看,细长细长,上药的时候和我的手缠在一起。


晚饭后的那段时间,小凯就经常过来了,对,他后来告诉我他叫小凯,还眯着眼睛说不是狐狸精哦。他睫毛好长。先是还衣服还伞,再来就是找我看深深浅浅的伤。有划伤,也有淤肿,我说你是不是经常打架,怎么每回过来都带着伤,小朋友打架不好的。就是受伤才来找你的么,他说。当我是大夫了?不是,我那里自己一个人,包不了。少年仔长得有点玲珑剔透的感觉,但是并不像女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是叫人心向神往。

有次小凯在我屋里坐着,房东儿子和媳妇相继提高音量。他们还在讨论那些老问题,讨论来讨论去,没有结果。

想起以前做过一个心理测试:
 假设你走进了一片森林,第一眼想看到什么动物?
 松鼠。
 那么第二眼呢?
 兔子。
 如果你家有一个水池,你希望它多大?想养几条鱼?
 越大越好,不养鱼,我要在里面游泳。

拿来给小凯做:
 假设你走进了一片森林,第一眼想看到什么动物?
 兔子。
 那么第二眼呢?
 松鼠。
 如果你家有一个水池,你希望它多大?想养几条鱼?
 越大越好,不养鱼,我要在里面游泳。

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已,第二眼是你的爱人,池子的大小是家的大小,鱼是生几个小孩。

小凯大笑说哥哥我和你还真是配。我说我不和女鬼配。少年仔摸摸自己的耳朵说错啦不是女鬼是狐狸精啦,男的狐狸精。如果他就是那只美丽不可方物的聂小倩,莫非我是书生宁采臣,慢慢地被绮丽的他拽进深渊,万劫不复。

告诉朋友最近鬼上身了,他竟说早发现我魂不守舍。置身其中便后知后觉。


房东儿子有时候会上楼找我聊天排解一下心头不快,我只能用酱菜罐头洗干净的玻璃瓶子给他泡茶喝。茶叶还是他自备。有时候小凯也在,会笑我们老头子一样喝什么茶,年轻人喝喝白开水啊。小凯不会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总是像上帝一样公正对待问题,甚至说房东儿子不对不会读懂女人心。我们两个老头子就笑他小小年纪很懂的嘛,他说其实自己十七岁了,不小。

一副纯真的少年仔模样,看起来十四五,却都快成年。也许他身上常常出现的伤痕,也有背后的故事。


像房东儿子这样的苦闷是否每场婚姻都会经历,还是婚姻本身就是苦闷。想到自己一团迷雾的未来,我有些害怕。房东儿子会在我的房间留下淡淡的烟草味,小凯过来总要嗅一嗅,明知故问嘲笑我是不是找了什么别的狐狸精。其实他不知道,烟味只会在不大的房间里弥漫,而他的味道从那个三月里的傍晚就已经充满了我的一颗心。少年仔的味道,是带点甜的血腥味。

后来慢慢熟了,房东儿子从何时出生到何时离家何时当了警察何时结的婚,事无巨细都跟我们交了底。但是,小凯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纵容一个“陌生人”常常在天黑后过来我的房间,并且每次都是解了衬衫的钮扣占领我的床,趴着躺着翻跟头,小凯就是个少年仔。有时候也会故作高深地说房东儿子的爱情不能幸福,我就问他到底懂什么爱情,他说他完完全全是不懂的,他说,可是,哥哥,我没办法把你当成大夫,也没办法只把你当作哥哥而已。

有时候很想仔仔细细问他一遍所有对他的疑问,住哪里,读书吗,星座血型,为什么总受伤。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可是话到嘴边,看到小凯抱着枕头捏来捏去人畜无害得近乎透明,就算了。让他继续做一只来路不明的狐狸。在他身上继续堆积我心中暧昧不清的情感。

楼下的一对人终究是分开了,之前的争执完全没了意义,还包括我的那些安慰。女孩子我是再也没见过。真的,少年仔说得没错,他们的爱情不能幸福。房东儿子接了大案子,投身工作也逐渐忘记和我保持往来。


这次小凯伤得有点重,一块肉血淋淋地翻出来。我慌里慌张地拖他上了医院。年轻漂亮的护士给少年仔包好了绷带,他还认真地对她说谢谢。回到屋里少年仔又别别扭扭不肯讲清楚。我心里有点窝火,那明明就是锐器伤口,他还未成年啊。但是说出口的话是,知不知道自己整天在做什么你的人生不要了还祸害别人。少年仔一声不吭抱了我的枕头就奔出去,我也懒得去追,反正第二天还会过来,他毕竟还是小朋友。

房东儿子偶尔回来吃饭,抽烟抽更凶,再也没提过任何女孩子的事,只是饭桌上为了话题零碎讲讲手上的案子。这个片区的黑社会团伙最近常常火拼,可能会出大事。提醒我和房东注意安全,天黑少出门,别去僻静地方。反正我永远两点一线,除非买点方便面。倒是少年仔,也不知道怎么样,那么常受伤。

小凯抱着枕头跑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安慰自己说少年仔是小孩子么,和他计较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时候会一抽一抽地紧缩着痛。到底,他是个摄人心魄的鬼。担心他的伤口有没有好好恢复,担心他有没有注意安全。满心满眼都是第一次看到他一团氤氲中的明亮眼神。


六月,春天的末尾,白天逐渐拉长。一天的傍晚天黑以后,少年仔毫无征兆的就进来了。抱着个无比宽的枕头。他低头说这个送给你是双人枕头原来的那个可不可以当作是它自己不见了。我放下纸笔书卷,看着小凯。漆黑的发色散乱在领口,肩膀瘦瘦的手臂上布满伤痕,还有蓝色的紫色的血管静脉安安静静。

其实房东儿子只言片语里我早就拼出个大概。他说黑帮火拼是为了王家少爷要上台,少爷有心机有手段关键是有人。少爷那个人年纪轻轻忠心耿耿,排除异己下手狠毒。本来想等少年仔自己跟我讲,听他眼睛放光说自己的少爷,听他神采飞扬说他们一起长大联手御敌。但是看样子他不会再对我敞开一面。

我说小凯把钥匙还给哥哥好么,过不了几天我就搬走了,到时候要把房门钥匙都还给房东。其实是几天之后这座破烂小楼会卖掉,我早就准备辞职去跟随大浪潮下海。

他没有回答,转身锁了门。

小凯的脸侵袭逼近过来,我感觉到了浓烈一股年轻而腐败的潮湿,混合着甜腻的血腥。

哥哥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你说我自己的人生不要了还祸害别人。我以前认为自己的人生就是应该为他做所有的事。
可是现在我不想祸害你。
还好你要走了。
我就能回到以前的人生里去了。

少年仔的声音和亲吻一起落下来,都是轻柔的,像羽毛也像雪花。我还没想好这场告别说什么好,就不见了。


从前住过的那条街道还会出现在偶尔的思绪,小凯也会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面,氤氲雨雾笼罩着,面目模糊。那只宽到不可思议的双人枕头,好像他曾经存在的证据,一直陪伴我走南闯北。从落魄到发迹一路起伏。

他终究不是什么狐狸精,真正的鬼魅,只是我们那时年少的寂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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